母亲一直教育我不要称呼任何女性为“lady”，因为女性不该被要求去遵守特定的行为规范，从而获得尊重。她会说，不要克制你的思想与言行去做一个“lady”，而是要做一个“women”。我在90年代澳大利亚农村长大，“lady”对我而言只是普通的日常用语。虽然曾经被认为是对女性的最高赞美，但言谈举止与标准稍有差池就会从淑女一下降格为荡妇、丑逼、婊子、男人婆。如今，也许这会让我妈失望，但“lady”在这女士之间又流行了起来。作为 Beyoncé 的女权标语之一，这个词表达姐妹间团结相互鼓舞。同事发来的邮件会以“hey lady”打头，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的年轻姑娘们喜欢用“lady”互称，这个词的流行使它过去含有的贬义可以被轻松忽视了。但我妈不这么看，她那一代经历了第二波女权运动，其针对于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，比如语言与性别的关系。语言学家 Robin Lakoff 在她的1975年开创性的著作《Language and Woman's Place》（语言与女性地位）一书中提出了语言对女性的压迫，“lady”一词就被用来掩盖女性的欲望。Lakoff 让我们思考下面这个句子：“She is only twelve but she is already a woman.”现在把“woman”换成“lady”，一眼看去这两个词似乎是可以随意调换的同义语，但事实上这两句话的语意截然不同。由于第二次女权运动，从80年代至今管女性叫“lady”一直都是个忌讳，尤其是在工作场合。现在职业词汇中的性别修饰语被一并抹去了，医生就是“doctors”，清洁工就是“cleaners”，警察就是“police”。性别不仅是无关信息，特意指出还是一种冒犯。那女性该如何称呼彼此呢？我们该如何与朋友打招呼？hey girls？hey women？前者听起来像在装嫩，后者又过于生硬。作家 Ann Friedman 在她写给《新共和》杂志的文章中提出，“lady”和“guy”的用法相仿，“引用 Britney Spears 2002年在歌里唱的，”她说“今天很多姑娘觉得自己‘Not a Girl， Not Yet a Woman’(过了 girl 的年纪但还不是 woman)。”据说我们生活的时代是讽刺的时代，因此“lady”一词的回归标志的也许不是女权思想的倒退，而是对维多利亚时代贵族小姐与50年代家庭主妇的疏远。虽然这个词还是带有一丝讽刺色彩，女士们正在赋予“lady”新的定义，它依然表示敬语，但获得尊重的原因变了。“hey lady”的问候能让你觉得你是这个自豪女性群体的一份子。一个例子就是词组“lady boss”（女上司）的出现，这两个词曾经被用来贬低女性。以往嘲笑女性可以拥有权利的想法，作为反击，如今“lady boss”可以被大声而自豪地说出来，展示对成功女性的尊重。而采用这个词组的不止是千禧一代，哥伦比亚商学院也定期在推特上用“#ladyboss”的标签直播全员女性的小组讨论。但与其它被再定义的蔑称一样，语气和上下文决定合适与否。尽管女性互称“lady”没问题，异性使用仍不一定适合。兰卡斯特大学的英语学教授 Paul Baker 在他写给《卫报》的文章中提出重要的一点：“再定义的问题之一，是首先会有人不了解词的新意思，继续以负面的旧方法使用它，其次不同人对词的新意思会存在不同理解，”他说，“再者说就算你了解了词的新用法，也不代表你愿意使用它。”当我和别人聊起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显然“lady”这词很复杂。我侄女是个医生，告诉我病人经常把她称为“the lady”，把她的男性同事简单称为“the doctor”。一些男性说“lady”指的是优雅的女性。仅仅普及这个词的用法而不考虑它背后的词源与历史可行吗？又或者与“queer”（怪人）一词的发展方向相同，剥去全部的负面意思？在女性的带领下，希望有朝一日“lady”仅仅是指坚强有主见的独立女性。作者：Jean Kemshal-Bell照片来源：Instagram译者：王嘉悦 更多内容请点击“阅读原文”前往 i-D 网站 关注我们微博 : i-DChina微信: iD中文官网